摘要

位于西印度群岛中的岛国古巴，是名副其实的小国，却在生物技术领域享有全球盛誉，将其做成“大产业”，尤其是疫苗、干扰素和降血脂药物等技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为何一个发展中国家能够培育与发达国家产业实力比肩的生物医药产业，背后有何奥秘，又有哪些经验得以借鉴，今天我们走进全球一流生物医药产业集群研究系列的古巴站，一探究竟。

一  产业发展特征

（一）自主创新，疫苗等技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2021年5月古巴政府为全国民众接种自主研制的阿夫达拉、“主权02”和“主权Plus”三款新冠疫苗。古巴有能力自主研发疫苗背后的原因在于国家层面对生物制药产业长达60多年的集中投入，使产业能够迅速高效地为紧急开发疫苗集中资源。1959年之后古巴将医疗健康事业的重点由治疗转为预防，面临美国贸易禁运令，古巴在紧急培训医生的同时，创建一批科研机构，支持发展本土生物医药产业，并解决少药的困难。其中，成立于1986年的基因工程与生物技术中心，一直致力于开发各种药物和疫苗，主要用于治疗癌症、心血管疾病、脑膜炎和肝炎，目前已研发出癌症治疗性疫苗Hebersavax、乙肝疫苗等成果，新冠疫苗阿夫达拉也由古巴基因工程和生物技术中心研发。

表1： 古巴疫苗研发领域的部分重点科研机构

图片来源：火石创造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二）人均医生数量最多，支撑生物技术研发

20世纪60年代初，在古巴革命胜利后期，3000多名医生选择离开祖国，此后古巴每年拿出全国财政的10%以上，在国家层面启动紧急培训医生和建立基础医疗体制的工作，开始逐步构建完善的医生培训体系，大规模培养优秀医生，解决在美国经济封锁的背景下国内缺少医生的困难。同时建立数十所医学高校、二十多所医学院系，每年培养2000多名医学生。受益于医学教育和医生培训体系的迅速发展，截至2021年底，古巴国家公共卫生系统中拥有306442名医护人员，医生占比33.38%，平均每105个人中有1名医生。古巴医生对本国生物技术发展贡献了巨大力量，例如古巴医生卡洛斯·胡安作为全球公认的黄热病研究先驱，发现了传播黄热病的媒介，被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提名7次，芬莱疫苗研究所也以芬莱医生的名字命名。

图1: 古巴医疗费用占GDP比重、医疗费用中个人支出比重、期望寿命与其余重点国家对比
来源：火石创造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三）药品成为国内第一大出口商品，医生成为重要的出口资源

古巴需要进口大量食品，而得益于发达的制药产业，却有能力出口大量自主研制的药品，药品（尤其是疫苗）的出口是古巴主要的实物出口，每年可创汇6亿多美元，已超过镍，成为第一大出口商品。其中，疫苗出口带动古巴与中国、巴西等国建立了合资企业，还与葛兰素史克等制药巨头建立了合作关系。目前适用于晚期非小细胞肺癌的疫苗已被允许在全球近百个国家销售，乙肝疫苗也被世界卫生组织列入了联合国采购清单，新冠疫苗阿夫达拉已向越南和委内瑞拉出口。古巴另一项独具特色的出口资源是医生，得益于丰富的医生资源，以输出医生为核心的对外医疗合作为古巴带来不少外汇收入，同时也为古巴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国际合作话语权。

图2: 古巴近十年药品进出口汇总
来源：CEIC全球经济数据库，古巴政府网，火石创造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二 重点产业承载区

设立马里埃尔发展特区，打造吸引外资的示范窗口。2011年2月古巴开工建设马里埃尔发展特区，作为“古巴面向世界的门户”，特区发展包括生物技术和医药等在内的产业，并提供比古巴其他地区更为优惠的税收和金融等政策，例如区内企业前十年免征所得税，十年后仅收12%（区外为30%或35%）；企业用工免征劳动力使用税（区外为5%或11%）企业无需向地方政府缴纳地方发展贡献金等等。通过税收减免优惠政策，以及规范、高效的投资审批流程，吸引外国和本国的投资，从而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目前古巴生物制药集团在特区内设立工业生物技术CIGB-Mariel公司，建设厂房生产各类古巴药品，包括针对乙型肝炎的重组治疗性疫苗Heber Nasvac；对抗新冠肺炎最有效的药物之一Heberferon；用于治疗急性痔疮的Proctoquinasa等。

建设西哈瓦那科技园区，打造国家研发中心。在古巴首都哈瓦那的西部，古巴打造哈瓦那科技园区，开展生物技术研发创新，园区集聚30余家生物技术研发机构，拥有12000名员工和7000多名科学家和工程师，形成国家级研发簇群。园区各研发机构在政府指导下，确定差异化自主创新研发定位，注重合作，避免竞争，例如由免疫分析学中心、基因工程和生物技术中心、分子免疫学中心等机构共同合作，基于各自强项，在单抗和重组/合成的抗原基础上，研发传染病、慢性病、细胞分型等的诊断和检测系统，以及试验盒和试剂，获得古巴国家药品控制中心批准上市。这种紧密联合研发模式，避免机构间重复试验的资源浪费，加快了创新产品的研发应用。

三 发展经验

（一）独具特色的完善的医疗制度为产业发展提供坚实支撑

构建完善的三级医疗服务体系。古巴拥有全球独特的医疗卫生制度，经过近60年的探索发展，以医疗待遇人人平等，全民免费，一切由国家承担作为基本医疗原则，根据服务区域不同，建立分别面向乡村、城市、首都的初级、中级和高级医疗三级医疗体系。为实现三级医疗体系的真正落地执行，古巴实施家庭医生制度，为古巴人民提供预防、诊断、治疗、康复等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务。

形成医产联动优秀范本。完善的医疗体系完美串联起古巴生物医药产业研发、应用关键环节，支撑产业发展。在研发环节，各级医疗体系为古巴人民建立完整的健康档案，从而能够为全国所有研发机构提供全面的健康大数据库；药物研发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家庭医生能够动员、帮助筛选确定试验志愿者，并进行试验过程中的观察与记录，助力药物研发。在应用环节，研制出来的各种药品与医疗器械通过各级医疗服务体系，送至患者手中。

（二）发挥社会主义举国体制优势，集中力量办大事

政府作为投资者推进产业发展。古巴政府在生物医药领域发展中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在国家的发展计划战略指导下，以国家需求为第一要务，古巴政府作为主要投资者，为研发机构提供专项研发资金，避免高价专利，降低公费医疗成本。同时，生物技术作为国家卫生系统的一部分，通过古巴政府的组织领导、卫生系统和生物技术部门的密切配合，生物医药产业依靠国家合作而非私营企业竞争的方式实现发展。

成立古巴生物医药集团，代表国家参与国际竞争力构建。2012年国家集中资源，整合了哈瓦那西部科技园区的所有生物技术机构和其他科研机构，成立古巴生物医药集团，下设基因工程和生物技术中心、分子免疫学中心、芬莱疫苗研究所、免疫分析学中心、神经科学中心、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等专业研究机构，开发各种创新型药品，为古巴打造世界生物技术强国奠定基础。古巴生物医药集团作为全国最大的国有医药集团，直属国务院委员会领导，管理着大量专利发明，在古巴境外注册2438项专利，正在全球范围内申请2640多项专利。同时为国家卫生系统提供上千种医药产品，包括药品、医疗设备、诊断试剂等，古巴现行的基本药物目录中的64%的药品由集团提供。

（三）对外医疗合作外交先行，取得经济效益的同时反哺本国产业

构建全方位开放合作交流新局面。受制于国家安全面临重大威胁的重重约束，古巴积极拓展外交空间，开展对外医疗合作，充沛的医疗人才、先进的医疗设施和服务水平为古巴开展对外医疗合作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古巴为拉美、非洲、亚太以及欧美等国家和地区，提供灾后医疗救援、长期医疗服务、教育培训和医药研发等合作内容。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古巴政府先后向80多个第三世界国家派遣了数万名医生，帮助贫困居民看病和治疗。接受古巴医护服务的许多国家也从古巴进口大量疫苗、药品以及医疗器械，并与古巴开展技术转让合作。

开展医药研发创新合作，推动全球生物医药产业链、价值链分工协作。因为教育、宗教、医疗、文化等领域的交流不在美国对古制裁范围之内，古巴和包括美国在内的发达国家均有医药研发合作，例如2017年美国罗斯韦尔·帕克癌症研究所与古巴合作推进肺癌疫苗在美国启动临床试验。中国和古巴在生物技术领域的合作已超过20多年，其中百泰生物和古巴的合作已成为中古合作的样板。目前古巴基因工程和生物技术中心已在中国吉林长春、山东济宁、湖南永州等地开展生物制药合作和科研合作，未来两国也将在新冠疫苗、药物等领域持续开展创新合作。

四 小结

古巴作为拉美洲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国家领导层充分发挥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优势，整合全国资源成立的古巴生物医药集团为古巴生物医药领域做出了巨大贡献，并围绕全国核心研发机构，加快技术创新的进程，构建了技术-资源-成果一体化闭环产业体系。我国同样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不管是在医改还是在真正的自主创新，尤其是医产学研一体化合作层面，古巴都提供了可供参考借鉴的成功经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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