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以共同作者在行业媒体上非正式发表“全球药价搭便车”观点文章后，担任美国优先政策研究所（America First Policy Institute，简称 AFPI）健康美国中心副主任的 Charlie Katebi 又于近期在 AFPI 官方网站上正式发布简报：《美国优先，终结全球“搭便车”》（Put Americans First by Ending Global Freeloading）。

美国优先政策研究所（AFPI）于 2021 年成立，是新保守派智库中最受关注的一个，由特朗普的忠实支持者和内部人士组成，一度被美媒形容为“待命中的白宫”。AFPI 推动的多项议程已被美国政府迅速采纳，其中包括对进口商品加征关税、降低企业税率、扩大化石燃料生产、退出《巴黎协定》、反对跨性别者权利、允许政府解雇不认同总统政策的联邦政府员工等。

AFPI 简报结尾强调，“美政策制定者可以利用 CMS（美国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及 USTR（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监管权力，促使其他国家为处方药支付更高费用”，“这将为药企提供数十亿美元来开发新药。”

简报提出多项建议政策，侧重降低美国药价

AFPI 简报中提出的具体政策建议包括以下多条内容：

• 在政府卫生计划中建立最惠国（Most-Favored Nation, MFN）定价机制：通过 CMS 重新颁布 MFN 政策。政策制定者还可在美联邦雇员健康福利计划中推行 MFN。MFN 政策最早是在 2020 年由 CMS 提出的一项试点计划，目的是通过确保美国药价与其他国家的药价挂钩，来降低美国患者的药品费用。

• 根据《通胀削减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 IRA）确立 MFN 定价机制：政策制定者可发布修订后的指南，声明在 Medicare 价格谈判过程中确定最高公平价格（maximum fair price）时，CMS 将参考该计划所涵盖药品在其他富裕国家的定价。

• 对未来药品实行 MFN 定价模式：政策制定者可针对特定日期后获批的新品牌药（而非已上市药品）专门推行 MFN。

• 在商业健康保险计划中实施 MFN：政策制定者可在商业市场（包括个人及雇主市场中的保险计划）中对特定药品采用 MFN。

• 建立国际定价机制：政策制定者可将 Medicare 和 Medicaid 的药价支出限制在其他富裕国家的平均价格水平。相较于 MFN 定价模式，这一方案受其他国家价格波动的影响更小，因此能为药企提供更稳定的预期。

• 禁止将全球折扣作为参与 Medicare 的条件：政策制定者可禁止药企在向其他国家收取更低价格的情况下参与 Medicare，或要求药企将差价退还给 Medicare 受益人。

• 动用美国贸易权力终结“搭便车”：若 USTS 认定某国实施损害美国商业的政策，该机构可通过加征关税及其他贸易限制予以反制。

国际参考定价与 Medicare 药品价格谈判

智库策略并非突如其来。特朗普于第一任期曾试图推行药价“最惠国” MFN 示范项目，计划将 Medicare B 部分药品的报销金额限制在药企在其他发达国家获得的最低价格水平。但该政策因程序问题被法院叫停，后于 2021 年遭拜登政府正式撤销。

简报中也提到在 Medicare 价格谈判（即所谓“美版医保国谈”）的定价中需考虑国际定价。当前，除了需考虑所选药品的替代疗法的相关情况外，CMS 在谈判时定价还需关注以下因素：研发成本（以及已收回研发成本的程度）、生产和配送成本、政府曾对该药的财政支持、专利批准情况、在美销售数据。与此同时，CMS 明确表示自己有权自行决定各因素的考量方式及权重。

CMS 担心进一步的价格控制反而会影响来之不易的“医保国谈”。CMS 前 Medicare 中心幕僚长兼高级顾问 Kristi Martin 最近表示：根据现行法案，CMS 在价格谈判中可以考虑的因素非常明确，但也仅限于美国内定价信息，这意味着国际价格参考必须得到联邦立法的授权。若新政府试图“越过界限”将国际价格纳入，CMS 很可能会在面临药企挑战时败诉。

目前，15 种药品的第二轮 Medicare 价格谈判正在进行中，所有入选药品的药企均同意进行谈判。CMS 预计将在今年 6 月 1 日之前为每种药品提交初步报价。谈判将于今年夏季和秋季进行，并于 11 月 1 日结束，新价格将于 2027 年生效。

制药公司希望提高海外价格

结束全球“搭便车”的想法对制药业来说也很有吸引力，但因利益驱使，策略却截然相反。药企希望制定的政策是提高海外药价，而不仅仅是降低美国药价。尽管该简报将最惠国 MFN 和国际参考定价提案作为提高海外药价和收入的手段，但它们最直接的影响将是降低美国内药价。

外国政府似乎不大可能轻易妥协。罗氏欧洲市场准入政策事务负责人 Ansgar Hebborn 在去年 11 月举行的国际药物经济学会（ISPOR）上表示：目前欧洲各国政府并不愿意接受更高的药品定价，当前支付方面临着众多优先事项竞争，最终他们会寻求采取更加激进的措施来压低药价。“我们应当全面评估药品的社会价值，并建立与之匹配的支付机制”，Hebborn 呼吁。

波士顿咨询（苏黎世）医疗市场准入与定价主管 Jens Greuger 在会上表示：Medicare 价格谈判计划不太可能对欧洲药价产生“溢出”效应，反而会被利用来压价。“我认为在大多数情况下，欧洲人会说，‘美国终于开始做我们早已做的事情了，这加强了我们在价格谈判中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