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事件】：今天特朗普总统发表讲话宣称将出台史上最大规模处方药降价政策，但雷声大、雨点小，基本隔靴搔痒、并无伤筋动骨的政策。这个名为 “美国病人优先”计划的主要政策包括缩减中间商利润空间、施压其它国家分担新药开发成本、要求药品广告表面药品价格等。卫生部长提出几个更具体政策，包括取消首仿半年独家销售权、促进生物类似药上市、把老年医保同类药物最低降到一个药物等。这些政策对制药工业影响有限，所以医药股在这个讲话后普遍上扬。

【药源解析】：两个政策可以立竿见影降低美国药价，一是允许老年医保与药厂谈判新药价格，二是允许药店从国外进口药物。这两个选择特朗普今天都没提，所以制药业松了一口长气。老年医保是药品消费的最大客户之一、拥有很大话语权，所以尽管所有大药厂都有因违规被司法部重罚 10 亿美元以上的记录，但没有一家被排除在老年医保之外，因为这与判药厂死刑无异。如果允许老年医保店大欺客参与定价，药厂利润将被严重压缩，最终可能导致新药研发投入下降、谁也没有新药可用。允许从国外进口药物也会降低美国药价，因为多数西方国家的药价远低于美国。这个政策最终可能迫使厂家提高全球药价，后果也比较复杂。特朗普总说美国优先，但能否迫使其它发达国家分担药品开支难以预测。即使其它国家提高药价也未必能降低美国药价，除非美国支付能力下降。

药品开支总量只是药品价格的一个方面，另一个重要方面是如何分配这个庞大开支。很多人认为 Sovaldi 每片 1000 美元太贵，以至于国会曾经传唤吉利德解释定价理由、吉利德也曾经道歉。但如果平均到每个治愈病人比这个药以前的药物更便宜，而且用药时间短、副作用小很多，支付部门应该鼓励而不是批判这样的产品。反过来有些 me-too 药物与专利过期的老药比没有明显优势，但价格比仿制药高很多，这不合理地消耗了支付资源。医生和支付部门应该要求这样产品出示更优临床试验数据，否则应该齐心协力将南郭先生们赶出市场，把宝贵的支付资源留给真正的创新药物。今天卫生部长也提到基于价值的支付系统以保证支付的公平性。

药品价格高居不下的最核心原因是研发效率太低、失败率太高，这个问题政府也无能为力。增加基础研究和技术转化投入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这个状况，但这可能需要增加税收、也与本届政府理念相左。理论上政府可以通过税收引导企业向真正颠覆性技术投入，但共和党政府通常不愿作为企业竞争的裁判、更愿意将此重任留给市场。奥巴马政府为鼓励新能源曾给一个叫做 Solyndra 的企业提供了几亿美元贷款，后来这个公司倒闭结果被共和党讨伐很长时间。

美国药品价格一直是个棘手问题，去年特朗普曾指责制药工业是杀人犯。药品价格上升速度过快是个不争事实，但医疗行业其它领域同样涨价超过通胀率。所以新药在整个医药系统的比例并未有显著变化，一直在 10% 左右徘徊（具体是 14%）。但有些个例吸引眼球，如 Sovaldi 一片 1000 美元、Shkreli 一夜之间把乙胺嘧啶从每片 13 美元涨到 750 美元、基因疗法一针 100 万美元等，导致公众甚至国会认为新药涨价无度。但是降低药品价格会减慢新药上市速度，病人不仅可能承担不必要痛苦，而且可能需要使用更昂贵的治疗手段如器官移植、长期住院等，反而令医疗系统压力更大。所以粗暴降低药品价格可能带来严重后果，这也是美国到目前为止没有限制药价的核心原因。用不起的药总比没发现的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