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界普遍认为开发新药是个烧钱的活,但非昔硝唑的临床试验打破了药企研发新药需要十几亿美元的“迷信”。非昔硝唑的临床试验将于今年结束,总共花费了4500万美元。
(DNDi医疗顾问Nathalie Strub Wourgaft在为一位苏丹儿童做检查 图片来源:Neil Brandvold)
首先在一辆破旧吉普车中摇摇晃晃行进8小时,然后乘坐一条细长的独木舟穿越河流。当NathalieStrubWourgaft最终到达目的地刚果的一个临床中心时,她已经筋疲力尽。但自己真正的工作还未开始。
2010年7月,该临床公司即将启动一项针对昏睡症的治疗。但该项目面临一系列问题。冰箱、电脑、发电机和燃料均需要海运过来。当地卫生官员还需接受培训,使用不熟悉的设备收集数据。而且,还需要制定应急计划,保护实验参与者不受武装冲突的侵害。
对于曾担任制药公司高管的Wourgaft而言,这很遥远,她之前委托进行临床试验的都是古老、实力雄厚的医院。但现任被忽略疾病药物研发组织(DNDi)医疗顾问的她坚信,刚果的项目能够完成。结果证明她是对的。
数据显示,DNDi将能在明年批准昏睡症药物非昔硝唑。它将极大改善昏睡病现有疗法:费力的静脉注射或65年之久的砷基药物,将被取消。
烧钱的活
2014年塔夫茨药物研发中心对30年来的新药研发统计后发现,开发一个上市新药的支出约为14亿美元,间接时间成本为11.63亿美元,还有被批准后的后续研发费用3.12亿美元,开发一个新药总价高达28.70亿美元。虽然也有人持怀疑态度,葛兰素史克的首席执行官AndrewWitty认为报价虚高,这个平均成本还涵盖了那些倒在药物发现各个阶段的无数失败药物,但新药开发的高投入是不争的事实。
而在昂贵且充满挑战的药物研发过程中,DNDi似乎不是一个成功案例。在过去10年间,该组织仅批准了针对昏睡病、疟疾和恰加斯氏病等6种疾病的疗法。另外,该组织还有26个药物在研,不过,这总共花费了2.9亿美元,相当于大药企开发1个新药成本的1/4左右。
那DNDi成功的秘密是什么呢?答案是产品开发合作伙伴(PDP),他们通过与大学、政府和企业的紧密合作降低成本。非盈利组织的这种合作模式从2000年开始逐渐流行起来。因为开发的药物针对的疾病主要流行于地球上最贫困的人群中,因此,不被逐利的药企重视而竞争少。监管部门也尽可能降低了要求,以早些拯救病人。
目前,政策制定者开始考虑推广该模式。“长久以来,人们认为新药研发过于复杂,只有大型药企才能完成这一任务。”美国哈佛T.H.Chan公共健康学院全球健康专家、DNDi董事会成员SuerieMoon说,“我认为如今我们能从DNDi的例子中学到很多经验,并把它们应用到其他更受关注的疾病中去。”
同样,DNDi也在寻找昂贵丙肝药物的替代品,并研发针对耐药性感染的抗体,这些都是药企不愿涉及的领域。一旦成果,这些工作将挑战关于药物研发的传统假设,并降低不断上扬的药品价格。“我们无法一一对比金融数字,但我们相信,DNDi能创造适用于产品研发的不同模式。”执行主管BernardPecoul说。
流水作业
无国界医生组织(MSF)用其获得1999年诺贝尔和平奖的奖金启动了DNDi(DNDi脱胎于MSF)。其成员指责贫困国家人口缺乏救命药物,因此支持DNDi的运行,在MSF工作了20多年的Pecoul接管了这个成立于2003年瑞士日内瓦的组织。
但成立伊始,药企高管就对DNDi表示怀疑。由于新药开发是个昂贵和漫长的历程,并需要很多专业人才,“DNDi开始并不被看好”,法国赛诺菲公司医学总监Fran?oisBompart回忆道。
所以Pecoul和同事决定先从较容易和安全的项目着手。2001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呼吁研发新药以减缓青蒿su单一使用造成疟疾抗药性问题。由于疟疾爆发的地区大都很贫困,无力承担过高的药物价格,大药企因无利可图反应并不积极。
于是,Pecoul联系了赛诺菲——该公司正好有两种抗疟药:一种基于青蒿su,另一种基于阿莫地喹。Pecoul提议与赛诺菲合作开发复方药物:DNDi负责结合两种药的新药的临床试验费用和相关工作,作为回报,赛诺菲将不会为该药申请专利,并将药物价格控制在一个疗程1美元,儿童减半。“这听上去并不合理,这两种药物的价格分别是2~3倍。”Bompart说。
虽然赛诺菲从中获利不多,但能提高公司的公众形象,Pecoul最终成功说服了赛诺菲接受了这个提议。待到2007年这种药物获批,药物生产成本也终于控制到了商定的水平。数亿药片被运到非洲并分发,无数生命得以挽救,而这个项目仅仅花费了1400万美元,在制药业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尽管他们改善了现有药物,但其中一些化合物仍然存在不足。例如,DNDi的昏睡症疗法NECT,将标准疗法中的56个静脉注射降低到14个。这对一些国家而言仍然是问题:清洁针头很难,长期住院也不可能。人们需要药片。
药物研发白手起家费时且烧钱。需要在实验室进行上万次试验寻找候选方案。由于没有实验室,DNDi通过合作完成这一步工作。DNDi从众多化合物中筛选新药,他们与生物技术或药物公司合作,用他们的化合物库进行筛选。
因为彼此关注领域不同,DNDi不会动这些企业的蛋糕,因此公司也乐于分享这些珍贵信息。然后,DNDi再通过高通量筛选中心,例如韩国巴斯德研究所、英国邓迪大学去做活性测试。“我们所有这些做法和大型药企并无二致,只不过DNDi做化合物规模更小些。”DNDi发现和临床试验负责人RobDon说。
通过这种合作,2007年DNDi开发了有望对抗单细胞寄生虫感染的非昔硝唑,并在2009年进入临床试验阶段。DNDi又找到赛诺菲,希望它能帮助其向监管机构提交新药审批申请,DNDi还是负责完成其治疗昏睡病的临床试验。而赛诺菲表示,人体试验可能很难,因为昏睡病并不常见,而且患者大多生活在偏远的不安定地区。
尽管在贫困地区开展临床试验面临物资短缺、运输不畅、受试人群招募困难还有战争引起的人身安全风险等问题,但DNDi仍设法在今年在刚果和中非完成了临床试验。
打破数十亿神话
非昔硝唑将帮助2100万非洲风险人群。未来数月,Wourgaft还将启动另一个针对全新口服药物SCYX-7158的试验。该药物有望在数天内治愈昏睡病。DNDi预计从开发到获批可能需要5000万美元。
这打破了药企研发新药需要十几亿美元的“迷信”。DNDi表示,平均而言,其研发一种新药的成本在1.1亿~1.7亿美元。与塔夫茨药物研发中心预算一样,这些价格也包括失败项目的理论成本。
当然,DNDi承认享有药企没有的额外补助。由于该组织是虚拟的,其运营成本很低。而合作的研究组织收取的费用也低于向药企收取的费用。另外,DNDi获得了很多无偿的帮助,科学顾问只要很低的薪水,他们愿意享受为仅仅拯救生命而进行研究。“DNDi能获得很多免费的东西。”欧盟制药工业协会总干事RichardBergstr?m说,“我们的企业和一些高校为他们提供公益服务。”
DNDi现在已在业界获得尊敬。“尽管DNDi来自于MSF,他们没有让意识形态阻碍进步。”葛兰素史克副主席JonPender说。他们赞扬了Pecoul的沟通技巧以及DNDi应对挑战的策略。
政策制定者也同样开始重视DNDi。去年WHO希望DNDi考虑开发抗生素以解决细菌耐药性问题。DNDi获得了全球抗生素研发组织GARD的2200万美元种子基金,从老药新用和新复方药物这两个方向出发研究治疗几种新药。“我们担心药物成本不断提高,而且这个项目也是DNDi模式应用在西方国家的一次尝试。”荷兰卫生部科学顾问MarjaEsveld说。
最后,在提及在药企和DNDi工作的不同时,Wourgaft考虑的不是研发成本,而是人生命的价值。她回忆了自己在刚果昏睡症试验点的经历。她坐在一位女性患者旁边,与患者绝望的家属交谈。后来,她知道这位患者得救了,“当你看到这些,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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