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药物在对健康产生有益影响的同时,都会带有一定程度的风险,而风险-效益评估要求,在产生新数据时应该对药物继续审查。这正是使用3羟基3甲基辅酶A(即HMG-COA)还原酶抑制剂(他汀类药物)与糖尿病的新发风险所遇到的情况。
心血管疾病是导致2型糖尿病患者患病和死亡的首要原因。毫无疑问,对于急性冠脉综合征患者或有脉粥样硬化冠状动脉疾病其它风险因素的人而言,他汀类药物能有效降低所有原因导致的死亡风险,降低心血管疾病及致死性心肌梗死的死亡风险,减少血运重建需求,并降低中风风险。在使用他汀类药物的4年中,每公升药物降低1毫摩尔(39毫克每分升)低密度脂蛋白(LDL)胆固醇水平,转化成了糖尿病患者所有原因导致的死亡风险降低9%,未患糖尿病者的风险降低13%。药物在被使用的第一年中产生了有益影响,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有少有药物可以对健康结局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JUPITER研究(全称为“使用他汀类药物进行预防的合理性:一项评价瑞舒伐他汀的干预试验”; ClinicalTrials.gov number, NCT00239681)的参与者为17,802名无糖尿病者,但他们的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水平低都于3.4毫摩尔每升(130毫克每分升),且具有水平为2.0毫克每升或更高的高敏C-反应蛋白。研究表示,瑞舒伐他汀组中糖尿病新病例的诊断危险比,比安慰剂组增加25%。尽管糖尿病的新发风险增加,但以前被认为有较低心血管疾病风险的参与者,在中值仅为1.9年的随访期间,在临床上发生了重要的健康改善,且以心肌梗死、中风、动脉血管再生、不稳定型心绞痛的住院治疗,或心血管导致的死亡为联合主要终点,其危险率比安慰剂组低44%。此外,经治疗的参与者的关键的次要终点率明显更低:心肌梗死下降54%,中风下降4 8%,血管再生下降46%,所有原因的死亡降低20%。
对包括57,593名参与者的6项他汀类药物试验的一项荟萃分析显示,新发糖尿病的相对风险增加13%——比JUPITER研究中看到的效果更为温和,这或许是因为不同的诊断标准所致。同样,对包括91,140名参与者的13项他汀类药物随机试验的一项荟萃分析表明,糖尿病诊断新病例的让步比为1.09,也就是说,(平均)每255名患者服用4年他汀类药物,便会多出现1名糖尿病病例。由于使用他汀类药物的美国人大约有2400万,可归因与人口的危险度并不小,但它必须在255例患者中同时预防5.4个血管事件的背景下进行考虑。
试验中几乎还没有发现新发糖尿病风险的异质性。他汀类药物似乎具有类效应,而与个别的他汀类药物、其效力,或其亲脂性或亲水性无关。它们的效果似乎还会依赖于剂量:虽然的心血管事件的风险比中等剂量治疗降低16%,但其新发糖尿病的让步比却高出12%。这种风险差异意味着,在与试验参与者有泪滴风险因素的患者中(而我们必须考虑到,糖尿病风险和心血管事件及死亡风险是否也应该进行类似的权衡),与中等剂量的治疗相比,强化剂量疗法中糖尿病病例会多出2例,但每1000病人年会减少6.5个心血管事件。在几项大型的随机试验中,女性要么没有被充分代表,要么未被包括在内,但是,“女性健康行动”(Women's Health Initiative)的观察性研究显示,绝经后女性使用他汀类药物,新发糖尿病的发病率也会增加。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浓度的变化不会增加糖尿病风险,相反,新发糖尿病最强的预测因素,包括年龄较大、较高的基线空腹血糖水平及代谢功能综合征的其它特点,无论患者是否已服用他汀类药物。因此,他汀类药物可能只是在揭露无论如何有可能很快发展为糖尿病的这类人群的疾病。
糖尿病的发病率增加的机制仍然难以捉摸。基因组研究还没有发现,调节HMG-CoA还原酶或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代谢的基因和2型糖尿病之间的关联。细胞研究表明,他汀类药物可能会降低Ca2 +依赖性胰岛素分泌,或干扰异结合戊二烯三磷酸鸟苷(GTP)的蛋白,从而干扰β细胞胰岛素分泌。他汀类药物对异戊二烯生物合成的抑制,可能会导致胰岛素信号蛋白在脂肪细胞中的表达降低,并减少葡萄糖转运体的表达或易位。空腹胰岛素水平可能会有小幅增加,这暗示,胰岛素耐受性可能会增加,但正葡萄糖高胰岛素钳夹技术(euglycemic hyperinsulinemic clamp)的研究,并没有表明胰岛素的敏感性有一致的变化。其它脱靶效应也可能参与其中。
根据证据,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最近增加了在他汀类药物标签上,增加了关于这些药物对糖尿病的影响的信息,指出,“糖化血红蛋白(HbA1c)和空腹血糖水平的增加被报告出与他汀类药物的使用有关”,但补充说,“FDA仍然认为,他汀类药物对心血管的好处大于这些小幅增加的风险。”由于他汀类药物被广泛使用,高估其临床受益或低估其风险,对公共健康有潜在的重要性。发现糖尿病风险的临床试验相对来说是短期的,而他汀类药物的治疗往往会持续很多年;因此,患糖尿病的风险有可能会根据随访时间的延长而增加。我们可能需要对血糖管理进行其他干预,而这些干预也携带有自身的潜在风险和额外成本。
此外,仍然未知的是,他汀类药物引起的糖尿病可能会对长期微血管并发症的发展有什么样的影响,如果有的话。然而,目前的流行病学资料令人欣慰。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近年来,随着血脂水平的目标降低,他汀类药物使用的增加,以及筛查、早期探查和多因素干预的改进,调整年龄后,糖尿病患者失明和终末期肾病的患病率下降。此外,根据“英国前瞻性糖尿病研究”(目前对照试验号,ISRCTN75451837),对最近发作糖尿病的患者而言,10年的心肌梗死或中风风险(25%明显高于其失明或肾功能衰竭的风险(1?2%)。尽管如此,对他汀类药物诱发的糖尿病的长期影响的评估是必要。
心血管风险较高者的心血管净利益,有力地支持了他汀类药物的使用。最大的不确定性是,他汀类药物对主要不良心血管事件的基准风险相对较低的患者的初级预防,但许多心血管疾病初级预防试验表明,即使是在该人群中,死亡率也降低了。我们没有数据显示,任何某个特定的患者亚群在他汀类药物诱发糖尿病的风险方面,会有独特的增加,而因此不应使用他汀类药物。相反,对于无论如何(即无论以何种程度接受他汀类治疗作为常规护理的一部分)都最有可能发展为糖尿病的人群而言,风险似乎是最大的。虽然糖尿病是一种严重的健康问题,但是用他汀类药物管理血脂异常,会大幅降低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并提高生存率;因此,当前的数据不支持在诊断出糖尿病时停止使用他汀类药物,我们仍然要按照既定指引,审慎对待目标血脂水平。当然,建议增加运动,健康食物的选择及部分控制,并帮助血糖达到糖尿病前水平或有代谢综合征的患者规划体重,这些仍然是很重要的。
进行研究,以确定他汀类药物诱发的糖尿病的风险及其机制,显然是有必要的。但是,除非有更多的数据,否则,临床医师应对服用他汀类药物、且有罹患糖尿病的多种危险因素的患者,监测血糖或糖化血红蛋白,但当他汀类药物被表明是管理心血管疾病风险的多因子方法的一部分时,他们应该继续为患者开具他汀类药物。